转天一早,爷爷特意换上了一身新布褂,然后从院里推出那辆被他擦得锃亮的摩托车。小心翼翼的把两瓶五粮液装在网兜里挂在了车把上,又在后座驮了半扇猪肉。杀紧了绑线后推车出门,晃晃悠悠的向路傻子家骑去了。

其实爷爷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没去过路家庄了,一是因为和那表亲没什么走动,第二就是是因为在去年冬天去路家庄的时候,刚进村口就被村口的狗咬了。想到这里爷爷就觉得脚后跟一阵麻,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没有办法,硬着头皮也要去啊。眼瞅着到了村口,爷爷他卯足劲骑了起来,生怕又被哪条狗咬到。骑了不久,就到了村东头的路傻子家。说他傻,其实多半是他懒。但这人以懒卖懒不说,还装傻充愣。所以,落了个傻子的外号。

一到门口看大门开着,爷爷一边推车往里走,一边喊着:“路傻。。。”话还没说出口,心里暗暗想着,嗨!我干啥来了,我提亲来了呀。咋还能喊人家外号,这亲咋还能提啊!于是马上改口,“路,路福荣在吗?”

只见院里的房檐上坐着一个30多岁的年轻人,面部消瘦,眼睛深深的凹陷。一头不算短的头发已经沾满了草棍和泥土,枝枝叉叉的像个鸟窝。长长的胡子和鬓角连成了一片。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沾满泥土。一眼看去,活像一个逃荒的流浪汉。

他就坐在房檐上,不住的傻笑:“嘿嘿嘿,我缺德,我有罪,我的报应来啦!哈哈哈哈。”

在房檐下则是一个身材微胖的女人,一看就是一个结实的庄稼女人。在她身后还有两个孩子,姑娘看起来10岁的模样,身穿一身红花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身材匀称,落落大方。齐齐的刘海下,是她那张白里透粉的稚嫩的脸庞。此时姑娘眉头紧锁,显得倒略有几分坚毅。爷爷心里想着,这刘道长还真会挑,这样的姑娘就算在镇上,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坯子。她紧紧搂着身后的小男孩。小男孩大概也有7、8岁,他拽着姐姐的衣角,哭个不停。

“他爹,你快下来别闹啦,娃儿们都被吓着啦。”女人焦急地向上面的男人喊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孩子们可咋办。你快下来,下来。”

但这男人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不住的胡乱挥舞着手臂:“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啊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哭,又不停地用脚往后蹬。在房檐上晃晃荡荡,看着让人揪心,生怕他一脚踩空掉了下来。

眼前这景象着实给爷爷吓住了,愣了半天喊了一句:“路福荣,是路福荣吗?”

眼前这一团乱的景象,被爷爷这一声问话所打断。所有人都同时将目光转向了他。大家这一看,爷爷信了更有底了。没错,看来房上这男人正是路傻子。

“老头,嗝,哪来的老头。”路傻子忽然说话打起嗝来:“他妈的,嗝,死老头,明天你就得死,嗝,他妈的!呜呜呜,我有罪呀!”说着说着他又哭了起来,而且像是不怕疼一样,坐在那大把大把揪起了自己的胡子。

过了一会,女人看着她丈夫不再折腾,转过头来望着爷爷:“老爷子,您是?”

“啊,我是邻村的老姜,我是来提亲的。”爷爷说道。

话音刚落,只见那女人一手拿起了扫帚,砍向爷爷:“你个老东西,我孩子都这么小,谁要和你成亲。脑子有病吧你!看我爷们生病,欺负我们娘几个是吧!”

啪!扫帚拍在了爷爷面前。

爷爷心想:这倒好,来村子两回。头回被狗咬,这回又拿我当成老流氓了。

路傻子此时又咯咯的笑了起来:“对,嗝,对对对,拍死他个老王八蛋!哈哈,嗝,哈哈哈!”

路傻子说罢,这女人又急忙捡起了扫帚指向了爷爷:“老不正经的,快给我滚!”

“诶,等,等等!”爷爷推着扫帚,满脸堆笑地说:“杨家媳妇,你听我把话说完嘛。我,嗨你别推了,我是给我孙儿提亲来的!”

“你孙儿?”女人停下了推搡的手,仔细端详起我爷爷。只剩房上那男人还在自顾自的胡言乱语着。

“对,我孙儿。你看我带着酒肉来的。”爷爷指了指自己的摩托车:“那天啊来了位道长,让我今天来上门提亲,说是要娶你家姑娘路依雪。”

“你,你说什么?”路家媳妇问。

“我说,我来提亲,娶你家姑娘路依雪。”

“不是,我说上一句。”路家媳妇死死盯着爷爷的眼睛:“谁让你来的?”

“哦,那天来了位道长,是他让我来的。他说。。。”

话还没说完,路家媳妇一下跪了下来:“姜爷呀,听您一说那道长也是位高人。求你带那道长来,救救我男人吧。这几日茶饭不进,像是得了失心疯,成天胡言乱语。”

说到这里那女人已是泪流满面,多日的压力在今天一下子发泄了出来。一旁的孩子们也无助的看着妈妈,无声的流着眼泪。

“哈哈,哈哈哈哈,嗝,哈哈哈。死老头,嗝,等死吧你,死老头!”路傻子坐在房上又笑了起来。

“啊,那好。路家媳妇你别着急,道长说他晚会会到我家,到时我求他过来。”爷爷急忙说道。

“不必了,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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