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从不会酗酒。”

董浅宇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严肃,像是在生气。

江日升反噎道:“你以前也不会扔下我不管。”

“……”

感知对方骤冷的气场,江日升又有些心虚,他咬住下唇,手指。

攥紧被单,陡转忧伤道:“是,我以前不会酗酒。可你要知道,在这之前我失去了你七年。不然你以为,这七年我怎么挺过来的?"

董浅宇已经拿捏不出最妥当的表情:“说到底,还是我的错?

江日升眼神一乱,忽地委屈道:“为什么我都这样了,你想到第一件事是责怪我?你就不能跟我说句没事了’吗?”

两人之间紧绷的弦蓦然松懈,面对这样的江日升,董浅宇从来都没办法。

他叹气:“阿升,我不喜欢你用这种方式来威胁我。”

“我没有。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没有。”

江日升表情执拗而坦荡:“董浅宇,你明明还爱我,为什么拒绝我?是为了让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故意装作不在乎吗?”

当然不是。

董浅宇无奈:“哪怕我们重新开始,几年后的结果依旧不会改变。”

“不会,只要你不上那架飞机……”

“我是说,你不是一个长情的人。而我太笨,总也学不会合你心意的有趣。”

他们之间从不存在背叛,却拥有世间最遗憾的情变。

“及时止损吧,阿升。”

及时止损?

江日升想笑,他并不觉得未来还有哪一种损失比得上让他失去董浅宇。

他的人生信条里有知难而上,有悔过自新,唯独不会有及时止损,因为他不会再做任何一件伤害董浅宇的事。

董浅宇还爱他,这是他确信的。所以他不着急,他曾经能挽回董浅宇两次,就不会惧怕第三次。

他以一种商量的口气问道:“董浅宇,你想我及时止损,我想你和我重归于好,可惜我们都满足不了对方的要求。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以朋友的身份交往,我不逼你,你也不要疏远我,你同意吗?”

董浅宇的无奈诉诸眼底:“阿升……”

“如果这么简单的要求你都无法满足,我不确定以后我会做出什么事。”

董浅宇哑口无言,这哪里算得上商量?分明是变相威胁,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好。我同意。但以后你不要后悔。”

“我不会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董浅宇疲惫地叹出一口气,不做回应,他转身走向门口,说是出去买吃食。等快踏出门,他忽然回头,便看到江日升像个旗开得胜的将军,正看着他笑。

他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地调头离开。

直到走出医院大楼,进入便利店,董浅宇才感觉如获大赦,他点了一份海鲜粥和蛋羹,坐到候餐区平复自己慌乱的心绪。

回想起江日升志在必得的笑,他莫名觉得可悲。

他的阿升何其有把握?知道他爱他,所以那么无所顾忌。

但凡阿升也同等程度地爱他,他也不至于连原谅的勇气都没。

有。

他曾经两次彻底沦陷于江日升,转眼却收获了两次伤害。

就像一个破解不了的死局,每当他沦陷了,江日升就放手了。训返往复到让他如今面对江日升的爱都会望而生怯。

“请32号到柜台取餐。”

机械提示音惊醒董浅宇,他回神,拿着小票取走餐食,走出便利店。

很不凑巧,人行道亮着红灯,他只能站在路口等候对面的红色数字归零。

路口的风吹得人骨头发冷,他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想起如今已是北昌的12月,入了冬是该这么冷。

12月?

上一世这个时候,他和江日升应该已经在一起了吧?

上一世,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他真正爱上了江日升。

红灯熄灭,绿灯亮起,道路两岸的行人一来一往地穿梭在人行道上。独独董浅宇格格不入地待在原地,兀自出柏...….

——

“董浅宇!你说句话,跟你待在一起一天了,你总共没说出超过五句话,你是呆子吗?”江日升盘脚坐在沙发上,冲正在厨房洗碗的董浅宇发火。

即使如此,厨房依旧只有哐哐当当的响。

过了十来分钟声响结束,董浅宇走进客厅,拘谨地立在沙发旁:“说什么?”

江日升一看他这副呆样,一抱枕扔过去:“你怎么这么无聊?连聊天都不会吗?讲个笑话不会吗?”

董浅宇实在找不到说的,憋半天冒出一句:“嗯……快放假了,你打算去哪儿?”

江日升气极:“能去哪儿?我又不像你没有家,当然是回家过年啊。”

董浅宇黯然神伤地点点头,看一看门口:"没其他事,我想回学校。"

江日升恨眼一刺:“董浅宇!我们在交往,你为什么总是躲我跟老鼠躲猫一样?今晚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必须在这里过夜!我倒要看看,是我会吃人还是怎么的?你怕我怕成这样?”

“我不是害怕。”董浅宇听出了江日升言语问的嫌弃,不免心酸:"我之前说过,我很笨,也很无趣,如果你不能接受,可以….….”

江日升扬声打断:“闭嘴!别扯这些当借口。你笨你不会学吗?不会学着变有趣点吗?”

董浅宇一瞬间有些怔忡,他望着江日升,许久过后认真答道:“好,我会学。”

江日升彻底服气。他有种每一拳都打中空气的挫败感,董浅宇总是温温吞吞的,一点激烈的反应都没有。

“我跟你真的无话可说!行,你要回学校就回,关我屁事!”

董浅宇仔细观察江日升的表情,旋即附和地嗯了一下,带上书包走向门口,走时不忘轻轻带上房门。

头一天晚上吵成那样,董浅宇以为江日升短时间内肯定不想搭理自己。

然而第二天一早,江日升出现在他宿舍楼下,一看到他就委屈巴巴地跑过来抱住他,小声试探:“董浅宇,你是不是生气了?”

董浅宇有点懵,他不善言辞,只答了句:“没有。”

江日升误会他在说反话,忙自我检讨:“我昨晚脾气大了点,说话也不好听,你不要生气,我给你道歉,别不理我。”

“阿升,我真的不生气。”

江日升看他的表情不像作伪,这才把心放进肚子。他不顾场合,踮脚吻了董浅宇的嘴角,心情大好地牵起他的手,说要请他吃早饭。

董浅宇立马回拒:“上次你请的,这次换我。”

“干嘛算那么清楚?”

“应该的,我不想亏欠你。”

江日升失笑:“行,我让你请,但不是为了让你还我,而是我今早刚好想吃男朋友买的早饭,懂吗?”

董浅宇腼腆地笑,手指暗自紧了紧力,扣牢掌心里的手。12月北昌的风很冷,可那只手恰好暖进了他的心头。

董浅宇知道自己和江日升的开始算不上光彩,但即便如此,他心里想的从来都是自己配不上江日升。

江日升的到来犹如上天赐予他的限时幸运,洗净了他过往人生中的腌臜。

寒假来临,江日升按照计划回家过年,董浅宇申请留校写毕业论文。

大年三十,连夜的雪覆盖了城市的大小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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