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过后,许三清的手指也不痛了,恢复成了以往相同的肤色。

“奇怪?师父他老人家怎么去这么久还不回来?”

许三清对于苏黎明的离开很是不解,况且那飞舟速度也不慢,早就该回来的。

对于三天前在后山发生的诡异的事,许三清也渐渐淡忘,但后山也成了属于他的禁忌之地,他不再敢去。

许三清疑惑师父离开的缘故,直奔苏黎明住处而去。

还没进门,许三清闻就到了一股浓浓的药香与酒香,沁人心扉。

“这老头子,背着我藏了多少酒!”许三清闻着酒味内心十分激动,急忙打开门,直奔那酒香处而去。

“一,二、三、四,嘶......这么多,数不过来喽。”

许三清揉了揉自己的小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这下他真的是把苏黎明的老窝给端了。

许三清二话不说,端起一坛酒直奔咽喉而去。

咕噜咕噜......

咽喉浮动间一壶酒下肚,这可是他第一次明目张胆的在苏黎明的住处偷酒喝,也不管醉不醉了。

酒下肚,心意足,没过多久许三清就在屋内四处搜寻起来。

心想这老头子说不准还背着他藏了不少宝贝呢,比如那供修士赶路的飞舟,他此前压根就没见过。

走到苏黎明床前,许三清在床前的桌上发现了一个皮袋。

上面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他拿在手中看了看,看不懂。

再看桌上,就在之前皮袋的下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为师此行,短则数年,长则数十年,三清自可下山寻出路,亦可山上谋生,你命格孤煞,十五过后亦如天灾,切记以药道救自身,非可修道。”

不多不少的字眼,看的许三清一愣一愣的。师父的不辞而别,奇怪的纸条,让一个没有父母之爱的他不知何去何从。

“师父......师父......这是不要三清了吗......”

许三清有气无力喃喃间,泪水打湿衣角,拿着纸条的手不停的抖动,落下的泪珠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纸条上,落在纸条那修道二字上。

再看了看手中的皮袋,一个储字在背面清晰的写着,这或许就是师父之前跟他讲过的储物袋,一般修士都会佩戴一个,只需一念之间便可将物件装入其中。

许三清抹了抹眼角的泪,环顾四周,此刻的山上只有他自己,没有小二哥,没有苏老头子,唯独他一人。

“臭老头子......三清给你老窝端了......你还不回来吗?”

许三清恨苏老头子的不告而别,在他看来,苏黎明就是他的养父,此刻的他只能用这种极端的方法来发泄自己。

当然,他更希望苏黎明能回来揍自己一顿。

许三清看向储物袋,滴了一滴血在上面,这是认主,苏黎明之前跟他讲过。

血滴在储物袋上面的那一刻,银光闪耀,顷刻间满屋银光,眨眼间,银光散去,屋内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许三清看向屋内,大手一挥,一念之间屋内大大小小几十坛酒尽入囊中。

要是在以前,这会令他疯狂。但现在,他心里却是空荡荡的。

走出房门,合上门窗,许三清深吸口气,转身便向药草堂走去。

大门敞开,少了小二哥的身影,那个喜欢把玩秤砣的小二哥。

许三清将药草堂的灵药尽收囊中,同样的合上了门窗,最后向自己住处走去。

一路上,许三清一直低着头,步子放的很慢,几步一回头。

他真的希望回头能看到师父,他更希望现在的一切只是个梦。

白天,许三清走遍了青阳山的角角落落,仿佛他在哪个角落都犯过错,苏黎明也在每个角角落落揍过他。

夜晚,许三清趴在床上睡着了,床前洒落着七七八八的酒壶。

这一夜,没有了以往的呼噜声,嘴边也缺失了以往的口水,面带微笑,似乎在梦里回忆着山上以往的点点滴滴。

夜过三更,许三清手指上若隐若现的戒指散发红光,他的大脑阵阵剧痛传来。

“不!我是血童!我是第九十九位血童!不......”

在剧痛达到了一定程度后,许三清突然坐起来大叫,双目泛白,脸色狰狞。

此刻许三清的梦里,没有了青阳山的一角一落,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副景象。

气势磅礴的一片大陆落入脑海中。

大地天空之间,一座座万丈山峰耸立,分割天地。

巨大的鸟兽空中驰行,无数的人飞行在天地间,气势磅礴。

那是修士与灵兽,其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让人望之生畏,空气中夹杂着爆炸声,那是破云飞行带来的。

转眼间,又到了另一幅画面,一座万丈高的血色殿堂涌入许三清的脑海中,其上一股股血气绕其围动。

大殿上,一名黑衣人端坐在龙椅上,大殿下跪拜着的是九十九个修士,一身红衣,面罩遮脸,露出双目,眼神中带着冷漠。

“你们生来就是这样的命,就是找到煞宝。你们这一代是如此,代代亦是如此。”

大殿上的黑衣人对跪拜的九十九人吩咐道,眼神充满杀气,让凡人望一眼似乎就要灰飞烟灭。

画面再一转,一个红衣人在空中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急速驰行,在他身后,有九十八位红衣人追着,身后一件件法宝炸裂。

显然,前行的这位红衣人遭受到了追杀,只见他一手将一件件法宝甩出,另一只手疯狂结印,用来抗衡那九十八位黑衣人的疯狂进攻。

顷刻间,急速逃遁的红衣人的法宝已经用尽,随之而来的便是千千万万的灵药,那是他几百年苦心收集的灵药。

随着灵药的漫天遍地,身后那九十八位红衣人急红了眼,多半去争抢那些天才地宝。

“旬卫蛊,你敢背叛大人,定要遭受万劫不复之刑!”

追杀的一名红衣人避开了抢夺灵药的一些红衣人,疯狂结印间向那位名叫旬卫蛊的红衣人追去。

此刻的旬卫蛊已经受了重伤,储物袋内的法宝与灵药已经被他用的一干二净。

“诸位,大家都错了,当真要代代如此吗?我效力几百年,换来的是什么?换来的是妻离子散,你们不能感同身受。”

旬卫蛊此时的灵力快要消失殆尽,他想唤醒这些红衣死士。

在垂死挣扎间,旬卫蛊加快了速度,瞬间拉开了几百丈的距离,速度又瞬间慢了下来。

“诸位,助我结阵!”身后速度最快的红衣人停下了脚步,转身对身后的几十名红衣人说道。

举手投足间,几十名红衣人盘膝而坐,不再去追旬卫蛊,身上一阵阵红光闪现,最后快速汇聚于一点,正是旬卫蛊逃离的方向,那红光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快速朝着旬卫蛊飞去。

“不好!锁踪阵!”此时的旬卫蛊知道自己逃不了了,眉头紧锁。

跟随这些人卖命几百年,他知晓此阵,就算是高自己一阶的修士落入其中,也要身魂俱锁,逃不出。

红点眨眼间就到了旬卫蛊的头上,蕴含在红点中的灵力扩散开来,形成一个高塔,将他罩在其中,塔上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千奇百怪的异兽图案若隐若现。

此时的旬卫蛊突然停下开,他动不了了,在自己意识被锁前一刻,他将自己的储物戒指尽全力甩出,里面夹杂着自己知道煞宝的些许记忆,动用自身最后一丝灵力,催动秘法,在万里之外开界门,只为将那煞宝的消息封锁到下界。

灵力枯竭,旬卫蛊的眼睛快要睁不开,在他快要闭上眼时,迎面而来的是数不清的法术与符箓。最终,身死道消。

“呸!便宜了你,让老子追了一天一夜。主子霸占你的妻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不知好歹!”

先到的黑衣人对着旬卫蛊消失的地方就是一吐,心中的怒火久久不能消停。

最后,红衣人离去,旬卫蛊留下的只有夹杂着自己少许记忆的储物戒指,在施展秘法时众多红衣人并没有发现,那时的他们都在结阵,没有人注意到。

万里之外,散发黑红色的储物戒指飞进了下界之门,紧接着界门闭合,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可惜,这终究逃不过望月大陆闭关老怪们的眼睛,闭关的老怪门纷纷都睁开了眼。

“呵呵......下界之门么?不详啊......” 一座万丈深渊内,一个修士低声喃喃着,他的毛发已经垂在了地上,脸上露着一块骨头,瘦骨嶙峋,一身死气。

另一边,远在这瘦骨嶙峋老者的万里之外,万丈深海之下。

一具尸体仿佛活了起来,只剩下骨架的尸体瞬间血肉重组,顷刻间就到了那下界之门闭合之处。

“啧啧......有意思......”

一个身着女嫁衣的男子站在空中,似男非男,似女非女,一袭长发,俊秀的脸庞上透露着些许沧桑,两眼望着自己的红指甲,透露着一股深情,一阵低语。

......

许久天亮,此刻的许三清已经醒来,双手揉头,尽量压制自己的头痛,他感受到手上有块硬物碰到了自己。

定睛一看,竟是自己右手手指上多了块黑红色的戒指,接着又努力思考昨晚做的奇怪的梦。

“旬卫蛊......黑衣人与红衣人......枯骨老者,嫁衣男子......”

许三清尽力回想着梦里的往往,很明显,他得到了梦中的那枚红衣人的储物戒指,也获取了其封存在戒指内的部分记忆。

“难怪我那天没死在小清湖,原来是梦中这红衣人救了我。”

许三清恍然大悟,知晓了事情的前前后后,只不过那红衣人已经身死道消,留在这世间的只有封存在戒指内的残存记忆。

许三清这一梦,让他见识到了何为修仙世界,他从小就向往的一条路,在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重生,看到了自己追寻的路。

“苏老头子不肯教我修道,那我便自己来!”

许三清眼神坚定的看向手中的储物戒指,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是无枷锁的逍遥天地间,超脱这世俗。

他不满足于做一个药童,更不满足做一个药师,他从小就相信仙人有起死回生之力,有洞察天地万物之能。

自小清湖昏厥间梦见了自己的父母,他就一直相信,父母健在,只不过在远方,在自己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许三清接着在青阳山独居了三天,这三天里,他将山门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他平日里最调皮,要是苏黎明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很欣慰。

临走前,许三清对着山门就是一拜。

这一拜,拜的是苏黎明十四年的养育之恩,拜的是这十四年里的快乐时光,拜的是这小小的青阳山带给他的十三年的人生。

许三清最后去了山下阿婆那里。特地带了足足能用几年的药给阿婆。

许三清以为今天的他不再倒霉,可是当他走到阿婆家门前,看到的却是白布尽裹的大门。

许三清推开门,看到的是一口黑乎乎的棺材,阿婆儿女的抽泣声像刀子般割着他的心。

自他采药始,每次下山都采阿婆的药,可惜自己即便自己采遍青阳山大大小小的药材也抵不过岁月的无情抹杀。

“呜呜......阿婆,师父......”

许三清支支吾吾间扣上门,对着院子磕了四个响头,转身低头间西方走去。

少年小小的背影与落日余晖下青阳山的倒影相比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同样落下的是许三清那小小的内心,他感觉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自己。

许三清就这样走着,慢慢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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