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汉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几人,心里也是不住叹气,本来严肃板正的一张脸,这时却也放缓了脸色,语气恳切的对那领头之人道:“这位兄弟,您也看见了,我们家里确实一下凑不出这么多钱来,您看看可不不可以通融一下?再宽限我们几天,我一定会想办法把钱还上的!”

那领头的汉子,听了他的话也是瞬间就冷下了一张脸来,一双鹰眸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白老汉那张枯树皮一般的脸,眼神里散发出慑人的光芒,仿佛要把白老汉生吞活剥了似得。

白老汉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大片,心里也在止不住的发抖,其他白家人也都噤若寒蝉,瑟瑟发抖。白乐天更是感觉到那大汉的眼神紧盯了一下他,顿时双腿发软像面条一样,咚的一声就瘫倒在地,头上冷汗直冒,脸色惨白,似乎一下子就要晕过去似得。

那汉子瞧见了白乐天的软脚虾的样子,也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哼!老爷子,既然你们筹不出钱来,那我只好按规矩剁掉你儿子一只手,才可以回去交差了!弟兄们!”

还不等白老汉反应过来阻拦他们,那余下的几人就去抓着白乐天的衣服领子,像老鹰抓小鸡一样,给他拎到众人眼前。

那大汉拿着砍刀,阴恻恻的向瘫倒在地如烂泥一样的白乐天走去,似乎真的要去砍掉他的一只手。女眷们都被吓得心肝乱颤,花容失色,就是严老太也不敢喘一声大气。

老二白乐生急的就要上前去拦下那汉子的刀,老三白乐逸紧紧地抓住他二哥的手臂,压低了声音道:“二哥,你可千万别冲动啊!这赌坊的人都是混的道上的,手里黑着了,你冲上去救不出大哥不说,还得把自己折在里面!”

白乐生一听这话更是焦急了起来,“可是那是我们的大哥啊!难道眼看着他被砍掉一只手吗?那可就成了废人了啊!老三啊!你是秀才公,家里就属你最聪明!你倒是赶紧想个法子啊!”

白乐逸闻言,也是嘴角泛出一丝苦笑,他若是有法子的话,早就想出来了,说到底还是自家太穷了啊!不然这三十两银子,在那些富户眼里不过是毛毛雨,可到了自己家里却是能让这个家瞬间分崩离析,自己又不过是个穷酸秀才,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不待白乐逸感慨完,白乐天就被吓得惊叫连连,“爹!爹!您就救救儿子,我还要给您养老送终的呀!可不能没有儿子啊!”白老汉眼看着那砍刀要落下的瞬间,惊惧的喊道:“快放下刀,这钱我们会还的!今日就还,今天就还完三十两!”

那大汉听见了白老汉的声音,又看了看已经晕过去的白乐天,随手一丢就把砍刀丢给了其他人。

走到白老汉面前来,依旧冷着张脸,缓缓开口道:“老爷子,您看是您亲自出去借银两呢?还是自家凑凑?反正今天您若是还不上这三十两银子,那我们就只能按老办法来了!我想您也不愿意你的大儿子,以后都只有一只手可以生活了吧!”

就在白老汉被逼的准备出去舍下这张老脸借钱时,院子门口传来了孩童的声音,“娘,我们回来了!大姐,我们今天挖了好多的野菜!可累坏小四了!”

众人寻着声音看去,只见到了两个年约四岁的龙凤胎宝宝,长得粉雕玉琢,机灵可爱,每人背着个小背篓,里面放置的估计就是他们采摘的野菜。

白安怡和白苡甜进到院子里,看见家里来了这些人,还个个人高马大,气势汹汹的就有些胆怯和害怕,呆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连跟着他们一起进门的三房的长子年约三岁的白兴德见状也是躲在了他们身后,生怕被眼前的这些陌生人发现了。

白语柠从龙凤胎两个进入她的视线开始,就瞳孔微缩,双眼睁大,带着点不可思议的眼神,又想起这时人多,连忙低下头掩去满眼的惊骇,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想到,难道这真的就和她梦中的情景一样吗?

先是赌坊上门要债,接着就是爷爷回家求情劝阻宽限几日,领头的汉子作势就要砍掉大伯的右手,然后爷爷立马答应今天就还上银子,这前面的情景简直和梦中的一模一样,连现在龙凤胎出场的时机都是一样的,那岂不是说?很快就会......

她又抬头看了眼院子中的龙凤胎三弟和四妹,眼里是浓浓的不舍,想到这生病的三日里,这对弟妹每天不落的来自己的病床前看望自己,陪自己说话,虽是童言童语可那一片真心却是令人十分动容,看着看着她的眼神就如冰雪融化了一般,带着深深的暖意和温情脉脉。

而那领头的汉子,在白家人还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刻,对着院子里的白安怡和白苡甜这对龙凤胎,还有三房的白兴德上下打量了一番,眼里精光一闪,换了口气道:“白老爷子,您看我也不愿为难您,您一家的情况我也看了,确实是十分艰难!”

原以为他的意思是愿意宽限两日,白老汉的心里一松,面带笑容,脸上的褶子都快爬满整张脸了,不料那汉子话锋一转,凉凉的道:“您看要不用您的这三个孙子孙女来抵债,我看他们勉强还能凑活入眼,这样一人十两银子,您也不需要再为这赌债犯愁,您看这样如何可好啊?”

一听说要卖了二房的一双龙凤胎和三房的独子,刚才还吓得直发抖的苏灵云像是瞬间被一盆凉水当头泼下,瞬间就被惊醒了,跌坐在地上,凭着胸腔里的一股悲愤大声喊出。

“不行,爹,娘!这可万万不行啊!安怡和苡甜可是您们的亲孙子孙女啊!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怎能这样就把他们卖出去还他大伯的赌债啊!”

一旁抱着女儿的李丽姝也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当听到她二嫂的一番凄厉的哭诉时,也是才反应过来,当即哭着跪下求情道:“爹!娘!兴德他才三岁啊!又是我和夫君唯一的儿子,万万不可卖掉他啊!这还让我们怎么活啊!”

她怀中的幼女白若可也被自家娘亲的样子给惊吓到了,止不住的哭啼出声,院子里一下子乱了套了,刚进门的龙凤胎兄妹白安怡和白苡甜还有白兴德当时就哭着跑向了他们的母亲,哭成了一团,院子里充斥着女眷和孩子们的哭喊声。

严老太本来吓得发软的腿,在听到可以用孙子孙女抵债时,她那颗心疼三十两银子的心就活络了起来,心里盘算了半天,这三房就这么一个独子,老三又是秀才,肯定是不行的,自己也舍不得。

二房虽然孩子多,可这安怡毕竟是男孩子,是自己的亲孙孙,肯定也是不能被卖掉的。刚好苡甜是女娃,女娃都是赔钱货,虽然自己平时里也并没有对他们过分苛待,那现在正好到她们为家里做贡献的时候了。

再说了要不是二房的丫头生病坏掉了家里的银子还欠了一屁股债,家里能是今日的光景吗?琢磨好了之后,她安抚了下砰砰乱跳的心,挺了挺腰杆直接向那汉子开口。

“这女娃可以卖给你,这两个男娃可都是我的亲孙子,是万万不能卖予你的!而且这价钱也太低了,至少得给十八两银子才行!”

她这话音一落,不待那赌坊的人做出反应,白苡甜吓得躲在了她娘亲的怀里瑟瑟发抖,哭着喊着“娘,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离开这个家,哇啊!”

苏灵云紧紧抱着她,不住的流眼泪,哽咽着道:“娘绝对不会让人卖了你,让我们一家人分开的,绝对不会的!”白可忻也是上前颤抖着嗓音,温柔的给苡甜擦干眼泪道:“四妹,别哭了,你要相信咱娘的话,你是一定不会被卖掉的!”

苡甜哭着抱着白可忻,“大姐,呜呜呜!”白语柠虽然已经猜测到了一些事情,可却也被眼前的景象击中了她的心,她哭红着眼睛上前一起安抚妹妹,看着娘亲和大姐的眼泪,还有四妹满是泪水的小脸,她再次感受到了所谓的亲情,这个对于以前的她来说遥不可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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